上帝造人是為了重複同樣一種悲劇,愛。
── 莎妹劇團<請聽我說>
「生命的意義就是為了毀滅,
因此我們才會活得不顧一切,才會想愛得轟轟烈烈。」
愛情比任何事都需要溝通,尤其是熱戀之後,外在那層讓對方曾經心動的「皮」已經可以自由撥扯,自由黏復時,所有的溝通只會更犀利更殘忍更不留情面。最深處的獨白是已經太愛太愛,愛到可以侮辱你嫌棄你憎恨你卻仍然無法真正離開你。
這個時候你還願意聽我說嗎?拜託你,還有用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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押韻的台詞,不口語不自然。但是從身穿平版紙娃娃裝、表情誇張、動作分裂如木偶般的演員嘴裡說出,竟然會比許多以流暢語言演出的話劇令我覺得信服。因為說話的是假人,所以可以不說人話,但這些「非人話」,卻字字刺進血肉之軀的胸膛中。
整齣戲唯一比較「寫實」,比較不「疏離」的地方卻只有那場「羅蜜歐與朱麗葉」的戲中戲,演員穿上真的衣服,不再以木偶的姿態行動。是否越不真實的故事變得越真實時,我們就越容易相信;而越真實的故事變得越不真實時,我們才會終於意識到它血淋淋的存在。
一開始所有的觀眾就和演員一樣出現在台上,一開始演員背後裸露的身軀就不停的被我們看見。因為舞台上的那一牆鏡子。
我們這些平平凡凡隨著台上哭哭笑笑的小人物,坐在台下,看著舞台上的演員演一些似乎很偉大但其實很卑微庸俗的三角戀愛,然而我們也清楚地看著自己出現在舞台上,看著舞台上的人演戲,這面鏡子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──我們坐在下面,我們在看戲。
當劇情接近尾聲,演員出現在鏡子後方,坐在如電影院的椅子上望著台下的我們時,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已無法清楚辨認,究竟卑微的是誰?究竟偉大的是誰?演戲的人?看戲的人?是劇場嗎?
還是愛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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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戲時,場內的光線逐漸明亮,片尾曲在耳邊迴繞,沒有認真聽進去因為腦袋裡滿滿是剛剛的故事。擦乾眼淚,吸吸鼻子,穿上外套背好包包。這段舞台上有,舞台下也有。這段我以為,演戲人和看戲人都覺得自己特別脆弱的時刻。
聽我說好嗎?拜託。